【贝舒】月圆之夜（下）
·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
·角色严重ooc预警
·永远只会意识流我也很无奈
·还有还有，舒蘑菇生日快乐！
狼人的本能此刻如同火焰，炙烤着他的身心。
吸血鬼，那个害他遭受自己族人迫害的种族，从来都使他犹豫。他不知道应对他们持何看法，更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……
但至少他还是个狼人。
月圆的时候，他们本身就是火，就是无法被阻拦的燎原之火。
仅存的一点意识不断阻止他——“这会置他于死地”。
记忆也不断涌上来——从百年前初次听闻后辈的名字，到一次次意外的错过，再是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里朋友们的哭声，最后是一年后狼人们带走他的灵魂，他回首，望见自己的墓旁多了一个青年。
之后的百年间，他仍旧创作着他的音乐，却失去了什么。是生命的热情，抑或是曾经不断涌现的乐思。人类的一切与狼人无关。他总是这么想着。最初的几年间他仍关心着那个世界，可渐渐地，看着熟悉的人们一个个老去，那些少年也渐渐长大——最后竟是不断涌起的战火，满目疮痍的残垣断壁，天地间回响的炮声……
为什么还要对这个世界抱有幻想……
他远离了他的音乐之都，不再看那些驰骋在街头的毫无生命气息的钢铁。
……
人容易沉溺于回忆，狼人也是。
思绪万千，竟也抚平了他愈加暴躁的心。
踌躇片刻，皱着眉，想把獠牙从吸血鬼皮肤中拔出，不料却由于那一瞬间的不确定，反倒留下了更深的疤痕。
血液从伤口中不断冒出，又迅速干涸。
你疯了吗？为什么要伤害他？
脑海中似是有一个声音，不断斥责着狼人。
他坐起身，注视着仍在昏睡的小吸血鬼。
吸血鬼脸部稍稍有一点抽搐，随即他睁开了眼，有些迷糊地看着狼人。他颈部的伤口正在飞快愈合，早就不觉得痛了。
“前辈……？”
“醒了啊。”贝多芬有些牵强地笑了笑，扶着他坐起来。
舒伯特点头，靠在前辈肩上。
相对无言。
遥远的天边已有些发白，似乎这个夜晚就要过去。
外面仍旧嘈杂，只是声音小了很多。
“等等……你听见有什么……”
“有人在靠近。你别动，我去看看。”狼人起身，让还没完全恢复过来的吸血鬼靠在洞内的石壁上，独自向洞口走去。
脚步声渐渐近了。
一支银箭闪过，牢牢定在石壁上。
“我就说里面有人。”冰冷的声音传来，“呵。懦夫。竟然躲起来——是想逃避战斗么？”
是吸血鬼。
他们竟然来到了这里……
贝多芬神色凝重。面对突然闯入的数名吸血鬼，他毫无抵抗能力。他们携带了致命的银器，而他除了身边那些尖锐的石镞之外，没有任何武器。
“吸血鬼……？”闯入者显然是闻见了血腥味，“杀了一只吸血鬼吗……哈，原来只是要私自享用猎物啊。”他的声音冷漠，似又夹杂了几分嘲讽。
“享用……？兴许你说得对。”贝多芬冷静地与他们周旋着。至少，要坚持到舒伯特也恢复，那样他们好歹还有机会一起逃离。
领头的吸血鬼冷笑一声：“也罢，你这般矮小的狼人，必定是抢不过其他人的。不过——”他走近去，在看清隐匿在黑暗中那个闭着双眼的人后，神色却变了，“逆者……！”
“谁？”后面跟着的几个吸血鬼脸色变得难看起来，“您说是……被驱逐之人……”
“没错。”领头人声音坚定。
“他死了么？”有人问道。
“当然……”贝多芬刚想说话，却被打断。“当然没有啊。你看看，他的脑袋可还安放在脖子上呢。”
“你要做什么！”他终于无法保持冷静了，厉声喊道。
“做什么？当然是斩草除根啊。”吸血鬼嘴角拉起一个标准的微笑，道，“反正是被放逐的人了，早晚都得死的。”
“那么我希望让我来杀死他。”贝多芬试图救下即将落入敌手的舒伯特，于是说道。
“哦……是吗……”吸血鬼漫不经心地说着，却已经将小吸血鬼拖起，匕首也架在了他颈上。
贝多芬咬紧牙，心中盘算着如何解救他。
但就在所有人沉默的那一瞬间，领头的吸血鬼倒在了地上。
舒伯特一手持匕首，一手拎着那只吸血鬼的头，默然看着他们。
吸血鬼的力气与速度向来不容小觑，特别是像他这样，已经存在了数百年的。
万籁俱寂，唯有几乎凝结成块的血液滴落的声音。
“咚。”
头颅掉落地上。吸血鬼脸色煞白地看着狼人。
他敢发誓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杀人——虽然杀的是吸血鬼。
火焰在他手中燃起，但不如之前那样稳定了。
舒伯特弯腰，用颤抖的手再次拾起那个脑袋，将其燃烧殆尽。
后面那两只吸血鬼被吓愣了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上那具无头的尸体。
舒伯特转过身来，如平时一样以淡然而略带忧伤的目光注视着他们。
火焰越发猖狂。
原本嚣张的吸血鬼们此时竟连逃跑都忘了，只是眼神呆滞地看着火焰渐渐逼近。
化为灰烬。
确认敌人已经被清除干净后，小吸血鬼长出一口气，回头看向贝多芬。而后者还没有缓过神来，面部依旧紧绷。
“前辈……我们现在安全了。”他走近，抬头望着狼人。
“……”贝多芬一言不发，却紧紧抱住了浑身战栗着的小吸血鬼。舒伯特也伸手拥紧了他。
时间仿佛静止了。
直到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洞外响起。
音乐家的耳朵自是敏锐，于是乎，舒伯特松开手，从倒在地上的吸血鬼腰间取下短刀，交给贝多芬。
“我去解决外面的人，您一定要注意安全。”
贝多芬点头，又捡起地上那件染满了血的斗篷，给小吸血鬼披上。至少，这样能够让他隐蔽些。
“如果不行的话，千万别硬撑着啊。”
“怎么会。他们至少比我要小一百岁吧，无论是魔力还是身手都比不过我的。”舒伯特强颜欢笑道。
他走出洞穴。很快，贝多芬便看见外面寒光飞闪——果然又是吸血鬼的银箭。
那个小小的黑影在箭雨中穿梭，有时则拔出匕首，迅速解决掉一名敌人。
但当银制武器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里，取而代之的是胡杨木的刀剑。
吸血鬼会被胡杨木杀死的传闻瞬间占据了他的思想。
月光下的狼人，不可能杀不死一只吸血鬼。
可是外面又燃起了大火。
火焰的中心，那个小小的人影依旧立着。
狼人就算能靠近，胡杨木可不行。
手起，刀落。
谁知道他哪来这样的勇气去杀戮。
之前与狼人一族所有的纷争中，他从来没有尝试过对敌方任何人下狠手。于是他每一次都努力克制呼之欲出的魔力，只是为了让对方不受重伤。这也致使他每一次都拖着疲惫不堪——甚至是满身血痕——的身子回屋休息。
他很累。
可是他又不敢。
火焰炙烤着小吸血鬼的皮肤，他早已不再跳动的心脏此刻仿佛又响了起来，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他已然脆弱不堪的神经。
原来，死亡可以离一个已死的人，这样的近啊。
忽又觉得快活起来。那大概是冲破枷锁的舒畅吧？
内向，是他作为人类的时候，身边人们给他的定义。
真好笑，他居然就那么信了。
或许直到他作为吸血鬼，亲手杀死周身那些怀有深重敌意的人时，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渴望着反抗。
没错，杀戮给他带来心灵上的畅快感，而非愧疚。
直到周围再无恶狼的嚎叫，他才熄了火焰，向山洞里走去。
我杀了所有靠近我们的敌人。
他真想告诉那个立于洞中，注视着一步步走近的狼人。
可是话还没出口，便化作了一滴滴泪水，从他脸上淌下。
他控制不住地想哭，可是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而哭。
伪装的欢快，伪装的坚强，都抵不住内心深处洪流一般的苦楚。
时间治愈不了伤痕，而只会让它越来越深。
两百年的时间，有如石中之火，迥然而过。他该是什么样，还是什么样。
可是此刻，一切都变了。
他不知道自己守护的是什么，但那样一个信念，数日来愈发的坚定。
或许只是想突破人格的桎梏。
或许，是想要保护一个人。
看见哭泣的小吸血鬼，贝多芬手足无措起来。
他向来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受伤的人，就连判断他究竟怎么了对他而言都是再艰难不过的事。
轻轻的啜泣声就这样环绕在山洞里。静悄悄的。
他于是下了决心，走过去拍拍小吸血鬼的肩膀，又拨开那只不断揉着眼睛的手，拂去他面颊上的尘灰。
舒伯特睁开眼看看他，随即又低下头去。
贝多芬将他再一次抱住。
狼人温暖的身体，悄然融化了吸血鬼如坚冰一般的精神躯壳。
直到那具冰冷的躯体也微微带了些暖意，他才松了手，却仍然揽着吸血鬼的肩膀。
贝多芬隐约记起曾经听说过的，关于这个一直仰慕着他的后辈的事。想起人们说他性格内向，优柔寡断，虽然和朋友们相处得很好，却不免让人觉得他总是在迁就。
的确，这几天的相处，他也感受到了这一点。无论面对什么事，都摆不出一副有主见的样子，而是无止境的唯唯诺诺。这难免让他有些厌烦。
可是现在……
原来，这个百余岁的吸血鬼，其实早已经长大了啊。
他不是个孩子。之前贝多芬不断提醒着自己。一个成年人应该做到的，他没有什么缺失。善良、宽容、独立、自由——可他比起其他人来说，他又太过隐忍，或许还太善掩藏。
别人看到的，究竟是哪一个他呢……
贝多芬将吸血鬼抱起，再把他安放在草垛上，自己也卧在他旁边，为他轻唱起了摇篮曲。
舒伯特听着自己的歌曲，笑了。
他伸手抱住了狼人。
在梦境中相遇吧。
次日，破晓时分。
山林间迷蒙的白雾，被曙光镀上了一层浅金色。林深处声声鸟啭被恬淡的暖风送出，又裹上丝缕泥土的芬芳，飘飞在这片曾无数次被血与火染红的土地上。
苏醒。
狼人在熹微的晨光中醒过来，回想昨晚惊险的经历，只觉心有余悸。身旁睡着的吸血鬼面目依旧安然，全然看不出情绪的变化。
“弗朗茨，”他低声唤道。
“嗯……前辈？”果然是不会陷入深度睡眠的吸血鬼，舒伯特一听见有人叫自己，便睁开了眼睛，声音则是一如既往的迷糊，“怎么了？”
“起来吧，我带你去看日出。”
舒伯特看了看外面渐渐亮起来的天空，坐起身，笑道：“真的吗？那么，我们要快些了——太阳快出来了……”
贝多芬牵起他的手，走出山洞。
部落里的狼人继续着他们的生活，平平淡淡，无忧无虑。
而他们，虽说各自被自己的族群驱逐，但能够拥有彼此，也就拥有了最美好的心情。
在山崖上，他们挨在一起坐着，静静等待日出。
在太阳冒出地平线的一瞬间，狼人惊喜地大叫了一声。
吸血鬼看着太阳冉冉升起，笑意渐浓。
他倒在狼人怀里，看着他的前辈露出的，孩子般的笑容。
贝多芬将他抱起，亲吻他勾勒着幸福微笑的嘴唇。
有你，足矣。
Das ende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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